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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英國鴉片吸食者的告白

Confessions of an English Opium-Eater

湯瑪士.德昆西(Thomas De Quincey)著;張錦惠譯
 

規格:25開;14.8 × 21cm/272頁/單色/平裝

ISBN:978-626-95397-4-1

 

2022年4月18日上市

定價350

 

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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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第一本、也是最好的毒品文學作品

 

◆杜斯妥也夫斯基 流放西伯利亞之時,帶著這本書。

◆波特萊爾 翻譯此書並認為德昆西是全英格蘭最有創意的頭腦之一。

◆波赫士 曾說:如果沒有德昆西,我是否還能存在?

◆白遼士《幻想交響曲》鴉片幻覺和夢境的靈感來源。

◆狄更斯 欣賞的所有作品中,特別喜愛德昆西。

 

「倘若服用鴉片是一種官能上的快感與享受,我也曾經沈溺其中……

這是有罪的嗎?即便有罪,我的告白也許能為鴉片吸食者帶來一些助益。」

──德昆西

 

十九世紀英國著名散文作家德昆西,由於年少時經歷過流浪、忍饑受餓的日子,落下嚴重胃疾的病根,在疼痛侵襲之下,漸漸依賴鴉片而上癮。二十八歲那一年,胃疾猛烈發作,在不堪折磨下,鴉片用量臻於頂點,每日需要服用八千滴或者七支酒杯的鴉片酊,相當驚人。

本書以真摯的筆法,向讀者坦誠他鴉片上癮的前後經歷,以及鴉片帶來的快樂和痛苦。他細膩描述使用鴉片產生的狂喜沉醉,以及夢境中的迷幻世界,有感官上的幸福愉悅、有心智上的寧靜平衡,也有戒除時難以忍受的恐怖折磨。

他的想像力非比尋常,有詩意的崇高,變幻無窮的魅力,以及壯觀的華麗,以微妙的力量來吸引並緊抓住讀者的心。他是不朽的文學夢想家,獨創出無與倫比的散文詩作品,如展翅翱翔,也是空靈的、神秘的、灼熱的、可怕的,甚至是難以分析的,令人驚嘆於他超人的表達能力。

德昆西因此書聲名大噪,並打開了毒品文學的浪潮,比起後來威廉.布洛斯的《癮君子》、厄文.威爾許的《猜火車》,還要早了一百多年。他影響後世許多藝文人士,如愛倫坡、杜斯妥也夫斯基、波特萊爾、狄更斯、王爾德、歐威爾、希區考克與納布可夫等,皆是他的忠實擁護者。

關於德昆西的評價:

◆他是第一位、也是至今最好的毒品文學作家。──《衛報》(The Guardian)

 

◆本書是十九世紀傳記文學作品的經典作之一,至今仍能感受其影響力。──《觀察家》(Observer)

 

◆他的風格本質上是裝飾性的,並且有意識地追求思想和措辭上的崇高性。他勇於追求無限可能而毫不畏縮,冒著讓讀者頭暈目眩、困惑的危險,飛往時間和空間的極限。他為了文字的音樂性,以敏銳的聽覺來構建屬於他的句子和段落。一個片段似乎是另一個片段的迴響,甚至聲音之間的距離感也都是巧妙地創作。他最優秀的段落,是佐以豐富的幻想、以更大範圍和隨意的組合而著稱,這些都是屬於詩歌特有的性質。──布里姆利.強森(Brimley Johnson,1867-1932,英國傳記作家、評論家和編輯)

 

◆很少有英國作家可以論及如此廣泛不同的主題,在資訊和處理能力上都能勝任。也很少有人能表現出如此出色的邏輯能力。有時會有人想與他爭論的一個主要原因,就在於他的技巧如此高超,以至於人們渴望與他交鋒。出於這一點和其他原因,沒有哪位作家更能具備如此的刺激作用,或更能引導讀者自己去探索和思考。沒有什麼比那種無可救藥的好奇心、年紀所無法熄滅的對知識和爭論無限多樣的渴望更加明顯的了。在這麼大的衡量尺度上,鮮少有人會擁有難以定義的新鮮感。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德昆西會對任何主題說些什麼,儘管你可以有一個精明的猜疑;畢竟他觀察和探索新事物的天賦是如此的巨大。──聖伯里(George Saintsbury,1845-1933,英國作家、評論家)

 

◆鴉片吸食者描述的重點不是罪惡的行為本身,而是人性的脆弱。而且這個弱點是多麼地值得原諒!作者透過一篇自傳體的描述,開宗明義確定這個立場。他希望讀者能夠體會他付出了多麼高的代價,才換來書裡面所記載的經驗,而且這個經驗對讀者所帶來的貢獻,足以彌補這本書對社會道德有所忤逆的地方,使讀者願意網開一面接納這一本與眾不同的書。--波特萊爾,《人造天堂》(Les Paradis Artificiels,葉俊良譯)

 

◆德昆西是愛丁堡學派的一員,由於他重疊和繁複的音樂性風格,他是我們最好的作家之一,同樣也是我們最多才多藝的作家之一。──斯托福德.布魯克(Stopford A. Brooke,1832-1916,愛爾蘭作家)

 

◆德昆西的散文,旋律極為卓越豐富而宏偉。他的作品節奏莊嚴宏大、超群出眾,是我們最偉大的大師之一,足以與米爾頓並列。如果我們相信自己的聽覺會有一種大致印象,那麼米爾頓的旋律會更加甜美而多變;但是在壯麗華美的效果上,至少在散文中,以手算來可能必須分給德昆西其一。在德昆西一些最偉大的段落中,這種語言只能比作是管弦樂隊的昂揚起伏。──威廉.明托(William Minto,1845-1893,蘇格蘭作家、評論家)

 

◆在浪漫主義時代最優秀的散文家中……德昆西可被視為是威廉.布洛斯(William Burroughs,《裸體午餐》作者)的原型,以及愛倫坡和波德萊爾的英國表親,他甚至可被視為巴拉德(J.G. Ballard,《超速性追緝》作者)的先驅……請立即閱讀這本出色、詳細且往往令人感到折磨痛苦的傳記。──《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

 

◆這是第一本、也仍然是最好的一本關於毒癮之書。……自此之後,再沒有其他作者,對於癮君子從首次使用到戒毒效果是什麼感覺,進行如此完整的分析性描述。──威廉.布洛斯(William Burroughs,《癮君子》、《裸體午餐》作者)

 

◆德昆西是探索內在心智空間最原始的宇航員,他的《一位英國鴉片吸食者的告白》一書,比起威廉.布洛斯到厄文.威爾許(Irvine Welsh,《猜火車》作者)這些以毒品為友的文學浪潮,還要早了半個世紀以上的時間。──《格拉斯哥先驅報》(Glasgow Herald)

 

◆對於德昆西的鑑賞,讀者自己必須帶有某種類似的想像力,對於書籍、人物和事件,要有一定的廣博文化和大量知識。否則,那些賦予他著作意義、色彩和魅力的細緻而微妙的暗示都會被忽略。因此,對德昆西作品要有充分的享受和理解,始終是文學和知識上的奢侈品。但他的敘述技巧、罕見的悲愴感傷、廣泛的同情、他對夢的華麗描述、他輕鬆論題的雅緻俏皮,以及他豐富又精美巧妙的幽默,都使他在更優異的層次上脫穎而出。──J.R.芬德萊(J.R. Findlay,1866-1930,《蘇格蘭人報》[The Scotsman]老闆)

 

◆猶如一杯刺激的雞尾酒:巴洛克風格式的散文詩中,出現異國情調的連續夢境,足以稱為漢默(Hammer)恐怖電影的哥德式誇張效果、古典的引語、倫敦街頭的俚語,以及不斷延伸的大量德國哲學註腳。德昆西在他所有最優秀的作品中,都呈現出這種高雅文化和低俗生活之令人醺醉的混合物……然而,在他的最佳狀態下,他的純粹多變性和生動描繪的鴉片色彩,可說是最優秀的英國散文作者之一。──《星期日郵報》(The Mail on Sunday)

 

◆令人興奮的現代感。……在那段受毒品擾亂的歲月中,他對於狂野幻覺的詩意描繪,令他同時代的人震驚不已。不過,對我們來說,他的故事之所以具有啟發性,主要是因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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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湯瑪士.德昆西(Thomas De Quincey,1785-1859)

 

英國浪漫主義文學作家。出生於曼徹斯特,父親是一位富商,在他七歲時去世。年幼時即早熟、想像力豐富,並熱衷於幻想沉思。十六歲時(1802),由於他的敏感氣質難以忍受學校嚴格的紀律要求,遂逃離了就讀的曼徹斯特語法學校。

在威爾斯山區流浪了一段短暫的時間之後,南下來到倫敦,幾乎身無分文,甚至與乞丐和流浪漢為伍,在長時間無法取得溫飽的狀態下,罹患了嚴重胃疾。1803年,偶遇朋友被帶回家中,接受勸說進入了牛津大學,依靠少量的津貼生活,1804年因牙痛而首次使用鴉片,此後逐漸養成習慣。1808年,由於對大學生活感到非常不滿,未能取得學位離開。但這段時間,他也結識了蘭姆、柯立芝、赫茲利特、騷塞、華茲華斯、與威爾森等作家。

1816年與瑪格麗特.辛普森結婚,她是德昆西對抗鴉片的守護天使。1820年代開始在《倫敦雜誌》和《布萊克伍德愛丁堡雜誌》撰寫專欄文章。1821年9月,他把自己對鴉片上癮的經歷寫成《一位英國鴉片吸食者的告白》,分兩次刊載於《倫敦雜誌》,在文藝圈造成轟動,自此進入文學創作的多產期。

他生平所寫主題廣泛,涉及文學評論、傳記、散文詩、修辭學、哲學、神學、政治等。其他作品有《論華茲華斯的詩》、《謀殺作為一種精緻藝術的展現》、《深淵裡的嘆息》、《政治經濟學的邏輯》等,大衛.馬森為他編有十四卷本的作品集。

譯者:

張錦惠

 

德國畢勒佛大學德國語文學/社會學碩士,主要興趣為:文學理論、角色與情感理論、英國與德國文學從浪漫主義至現代、美學等。現為專職的英德文譯者。譯作有魯曼《社會中的藝術》(2009)、《愛情作為激情》(2011)、《文學藝術書簡》(2013)、《魯曼一點通》(2016)、《大自然的藝術:圖說世界博物學三百年》(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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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引言:喬治.阿姆斯壯.萬霍普

致讀者

 

第一部

 自白之前

 

第二部

 鴉片的快樂

 鴉片的痛苦序

 鴉片的痛苦

 

附錄

 

譯名對照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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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喬治.阿姆斯壯.萬霍普

 

文學家的一生幾乎總是平凡而單調。除了豐富的精神體驗之外,一位文學家最具生產力的時期,就其本質而言往往是平淡無奇的。他的文學技能並不是一種行動的技能,而是一種反思的技能。有時,我們會發現一些非凡出眾的人,例如愛迪生、麥考利、伯克、以及羅威爾等等,會參與到政治生活之中。但是,作家必須擁有他們自己的思想資產,以及其賴以援引的經驗資產,而且他們會透過學習、觀察,以及人際之間的交往來累積這些資產。

 

德昆西的生命歷程在文學上是獨一無二的,無論是他所經歷的那些奇特非凡的事件,還是他的生命歷程與其作品之間極為重要的關聯性。例如說,德昆西最著名的作品《告白》──同樣著名的還有他的《自傳散文集》(Autobiographic Sketches)──以及他的別名「英國鴉片吸食者」,我們將其得名由來歸因於他有長期服用鴉片習慣的可怕經驗。以一八二一年為分界,我們可以大致將他的一生劃分為兩個時期。

 

一七八五年至一八二○年的期間,我們或許可以稱之為德昆西的準備期;一八二一年至一八五九年的期間,則是他的文學多產期。因為學生們會希望可以閱讀作者本身對自己一生的記述,因此筆者在這裡提供一段充滿感性、美妙與浪漫情懷的描述,一段關於他一生大事件的簡短概述,相信這應該相當足夠。

 

湯瑪斯.德昆西於一七八五年八月十五日出生於曼徹斯特(Manchester)市附近,他的父親居住於此,是一位擁有諾曼第血統的葡萄酒商人,不僅家境富裕,也非常具有文化素養。從年幼時期開始,德昆西便是一個早熟、想像力豐富,並且熱衷於幻想沉思的孩子。他就讀於曼徹斯特語法學校期間,教師對紀律有著非常嚴格的要求,加上男孩彼此之間的惡作劇,這些對於他的敏感氣質而言都是難以忍受的。因此,一八○二年,他逃離這所學校而去。

 

在威爾斯的山區流浪了一段短暫的時間之後,德昆西南下來到倫敦,當時他幾乎身無分文,而且除了見見世面之外,他也沒有任何明確的計畫。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金錢,即使精通希臘語,想擔任希臘語的校對者,都無法找到這樣的工作,只能與乞丐和流浪漢為伍,並且承受著難以置信的危險與艱辛。他說道:「因為我的身體現在正承受著飢餓的痛苦,已超過十六週的時間。我飢餓的激烈程度不一,但是,或許就如同任何一個在此經歷中倖存下來的人所能承受的一般。」

 

隔年,他接受勸說進入了牛津大學,並且依靠少量的生活津貼在那裡生活,直到一八○八年為止。他對大學生活感到非常地不滿,怠忽每日的例行職責,拒絕參加口試,並且變成一位遁世者。但是,他仍然持續鑽研他的希臘語研究,並且受到德國哲學的影響,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首次感受到屬於我們自己的文學所展現出來的卓越力量與美的極致。他離開牛津大學,宣稱:「我什麼也不欠你!儘管生活在眾多仰賴你以獲得每日溫飽的人群之中,我絕未從你龐大的富饒中取得一分一毫。」

 

在這一段期間,德昆西逐漸養成使用鴉片的習慣,一直到一八一三年臻於最高點,此時,他每日需要服用八千滴或者七支酒杯之驚人份量的鴉片酊。他的《告白》一文於一八二一年九月刊載於《倫敦雜誌》(The London Magazine),在文藝界造成了相當大的轟動,並且藉此建立了他的作家聲譽。

 

一八○八年被認為是德昆西的形成發展階段中最重要的一年,不僅是因為他服用鴉片,而且因為他在前往倫敦與湖區的朝聖之旅期間,結識了蘭姆、柯立芝、赫茲利特、騷塞、華茲華斯、與威爾森等人。

 

一八○九年,德昆西定居於美麗的湖區(Lake District)的格拉斯米爾(Grasmere),居住於好友華茲華斯先前擁有的小屋裡。那是他居住了長達二十年的家,雖然從一八二一年至一八二五年期間,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倫敦度過。德昆西於一八一六年與瑪格麗特.辛普森(Margaret Simpson)──《告白》裡那位「摯愛的M」──結婚,她正是他與鴉片奮鬥掙扎過程中的守護天使。此後數年,他的財務狀況似乎已經回復至比較優裕的狀態。

 

德昆西認真嚴肅地投入文學作品的創作,始於一八二一年他在《倫敦雜誌》投稿的作品。濟慈以及其他許多知名的作家都曾投稿《倫敦雜誌》,而且蘭姆很快就在《倫敦雜誌》的專欄中發表他著名的《伊利亞隨筆集》(Essays of Elia)。事實上,這是一個傑出的期刊文學時代,擁有出色的編輯與尖銳的批評家,而且各大雜誌對於民族文學的影響力非常大,且就整體而言也是非常有益的。如果不是這些期刊雜誌提供了金錢上的援助以及公開的版面的話,許多英國的名著傑作幾乎無法公諸於世。

 

德昆西本身就是這種受雇於期刊雜誌、擔任其撰稿人的最佳實例之一。馬森教授說道:「他以撰寫了大約一百五十篇雜誌文章的作者身份,在我們的文學中佔有一席之地。」布里姆利.強森先生說:「他必須完成出版社的稿件,並且讓雜誌編輯感到滿意,這制止了他在寫作上做出太多的琢磨與推敲,並且阻止他將其生來熱衷著迷的事情『講得太過瑣細』」。

 

一八三○年的這段期間,他是在威爾森教授的家裡度過,後者乃是《布萊克伍德愛丁堡雜誌》(Blackwood’s Edinburgh Magazine)的精神領袖人物。他們兩人志同道合,擁有完美的同志情誼,一個微不足道的「鴉片吸食者」以及那位威嚴的「克里斯多福.諾斯」(Christopher North)兩人的徒步遊記,讓人讀來十分舒適愉快。最後,一八四三年,德昆西與他的女兒們一起移居愛丁堡附近的一座小村莊拉斯韋德(Lasswade),並在一八五九年八月八日長眠於此。

 

德昆西的身材纖瘦苗條,臉型精緻且輪廓分明,並且擁有高貴且聰慧的頭腦。他的體質虛弱,但卻可以在缺乏食物與睡眠的情況下,忍受相當大程度的疲勞。他的臉色蒼白,而且看來操勞憔悴;他的眼神有時顯得黯淡無光,有時卻顯得光彩奪目;而且,他的嗓音如銀鈴般清脆,但卻將自己的聲調調整得聽來有些空洞且超然詭異。他的態度匆促而猶豫,他的性格是同時混合了害羞與喜好交際、偏見與仁慈、幽默與憂鬱、煩躁與甜蜜快活的複合體。

 

一如理查森、庫珀、薩克萊、喬治.艾略特、以及杜穆里埃等人,德昆西在成年之後才進入文藝界,但卻非常出色地具備了成熟豐富的學問及生活知識。我們已經看見他如何以《一位英國鴉片吸食者的告白:節錄自一位學者生活的片段》一舉獲得卓越的成就。從那時開始,一直到他過世為止,他持續撰寫了多篇文章,主題涵蓋範圍廣大。他的文章主要刊登在:《倫敦雜誌》(一八二一─一八二四年)、《布萊克伍德愛丁堡雜誌》(一八二六─一八四九年)、《泰特愛丁堡雜誌》(Tait’s Edinburgh Magazine,一八三四─一八五一年)、以及《大英百科全書》(Encyclopædia Britannica,一八二七─一八四二年)。除了上述這些期刊雜誌之外,他也曾投稿至《北英評論》(The North British Review,一八四八年)、《騎士季刊》(Knight’s Quarterly Magazine,一八二三─一八二四年)、《霍格每週指南》(Hogg’s Weekly Instructor,一八五○─一八五四年)、以及《愛丁堡文學報》(The Edinburgh Literary Gazette,一八二九─一八三○年)。

 

德昆西的第一部作品集,於一八五一年由美國波士頓的蒂克諾&費爾茲出版社(Ticknor & Fields)出版,一共二十二卷,但是,愛丁堡的詹姆士.霍格(James Hogg)先生接著於一八五三─一八六○年期間出版了由作者所編撰的十四卷版本。最具權威的德昆西作品集,乃是由大衛.馬森教授所編撰,並且由愛丁堡的亞當&查爾斯.布萊克(Adam and Charles Black)出版社出版的十四卷本。

 

德昆西或許是我們所有的散文作家中最多才多藝的。他是如此博學多聞,因此他能書寫的主題範圍也幾乎毫無限制。約翰生博士為當時文藝界最全能、最多才多藝的戈德史密斯所寫的墓誌銘,同樣也可以套用在德昆西身上:「他幾乎沒有遺留下任何不感動人心的文字,而且也沒有觸及任何他不屑一顧的事物。」不幸的是,他大多數時間都只花在一些短期零散的工作上,滿足期刊雜誌和一個枯竭荷包的需求。這再次使得他的文學創作無論是在利益關係上或是在價值判斷上,都顯得失衡不均,而且毫無疑問地,這部分也是因為他本身的侷限性所造成,他過於喜愛離題以及有些矯揉造作的輕佻,而且文章的結構也經常缺乏統一與連貫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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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讀者

諸位殷勤的讀者們,我僅在此向您們介紹我的生命中一段非凡時期的紀錄:就我在這一段記錄上所花費的精神與氣力,我相信呈現的不只是一段有趣的紀錄而已,而且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相當有益且富有教育意義的。正是在這樣的冀望之下,我提筆寫下了這樣一段記錄;而且,這無疑也是一個我為自己提出的辯白,因為我沒能持續抱持纖細且高潔的矜持與審慎,這在大多數的情況下會制止我們在大眾之前公開暴露自己的錯誤與軟弱。的確,一個人若是硬要我們去注意他的道德潰瘍或傷疤,並且強行撕毀那隨著時間流逝或者對人性脆弱的寬容與放縱而包覆在這些傷口上的「端莊得體的衣飾」,這對於英國人來說,沒有比眼見這樣的醜態更令人不齒與厭惡;正是因為如此,我們的自白(也就是說,自發性的、在法院管轄之外的自白)很大的部分是出自娼妓、投機份子、或者詐欺者:若想一窺那些可以想見乃是社會推崇的端正與自重一面的人們,何以做出任何這類無端讓自己蒙羞的舉動的話,我們就不得不閱讀法國文學,或是德國文學中沾染上法國人那虛情假意又不甚健全的感性部分。我對所有這一切的感受是如此強烈,而且我是容易焦躁不安和神經質的個性,對任何一個譴責我這種特殊傾向的責難非常敏感,因此,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我猶豫不決,不知是否應該違背世俗的禮節,在我還沒入土之前(基於諸多的原因,在我死去之後,我的所有故事都會被發表出版),將我的故事的這個部分或者任何一個部分公開展示在大眾眼前;最後,我還是下定決心公開這個故事,即使在走到這一步之前,我的內心也並非毫無掙扎,惶恐不安地反省與審視自己做與不做的理由。

 

罪惡與苦痛會盡量迴避公眾的注意,這是一種自然的本能:它們冀求自己的隱私,並且渴望孤獨、不受人打擾:甚至有時候,它們會先選好自己的墓地,讓自己與大多數居民長眠的教會墓地隔絕開來,彷彿要斷絕自己與人類這個大家族的情誼關係,並且(用華茲華斯先生感人的話語來說)希望藉此──

 

謙遜地表達出

一種懺悔的孤獨。

 

總之,為了我們所有人的利益著想,的確應該如此:我個人並不願意對這些有益的情感表現出輕蔑無視的態度,我也不想用行動或言語來削弱它們;但是,一方面,我的自我譴責並不算是一種認罪的自白,因此,另一方面,就算它是一個認罪的自白,這樣一個以付出沈重的代價所獲得的經驗紀錄,帶給其他人的利益與好處,或許可以(雖然是嚴重失衡的)對任何我上述提及的情感所造成的曲解與傷害做出一些補償,並且為這些違反常規的行為提出一些辯解。軟弱與苦痛並不必然意味著罪惡。它們是趨近或撤出罪惡的黑暗聯盟的陰影,這端賴於犯罪者所抱持的可能動機與願景,以及對已知或秘密的犯罪行為的姑息:一開始引誘犯罪的誘惑是否強烈難拒,以及抗拒犯罪的意志(無論是在行動上或是在精神上)是否到最後仍堅定如一。就我個人而言(沒有違背真相或是故作謙虛),我或許可以肯定地說,我的一生,整體看來就是一個哲學家的一生:從我出世以來,我便被塑造成一個智識的產物,而且智識曾經是我最熱切的追求以及最高度的樂趣,即使在我還是學童的時代便是如此。倘若服用鴉片是一種官能上的快感與享受,倘若我非得坦承我也曾經沈溺其中,而且還沒有任何人可以超越我的記錄,那麼我還要說的是,我確實嘗試過抵抗那令人神魂顛倒的蠱惑,用我滿懷的宗教熱忱在掙扎搏鬥,直到最後終於完成這個到目前為止我從未聽聞有過其他人達成的成就──我掙脫了那幾乎是與鴉片的最後一道連結,那一道束縛著我、被詛咒的枷鎖。這種自我征服的經驗,或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達到抵銷自我放縱的效果。我並非要藉此聲稱,就我的案例而言,這樣一種自我征服的經驗毫無爭議可言,我也歡迎任何人對我的自我放縱提出決疑論式的質疑,端賴是要將我的行為擴大解釋為以單純減輕痛苦為目的的行動,亦或侷限於諸如旨在獵取刺激與快感的行動。

 

因此,這是有罪的嗎?事實上,我並不認為如此;即便我承認有罪,也是基於我的告白行為也許能為鴉片吸食者帶來一些助益,而堅定我做出告白的決心。然而,這些鴉片吸食者究竟是誰?讀者們,我很遺憾必須向您說明,事實上這是一個人數相當龐大的圈子。數年前開始,我便非常確信我的想法是正確的,我估算當時英國社會裡的一個小圈子(其所屬之人皆為天資聰穎或者出身高貴之人)中,我直接或者間接得知為鴉片吸食者的人:例如說,善於雄辯且仁慈親善的□□□〔威廉.威伯福斯〕、已故的卡萊爾教會首席司祭□□□〔艾薩克.米爾納博士〕、□□□〔厄斯金〕爵士、哲學家□□□閣下、某位已故的國務次長〔亨利.阿丁頓〕(他向我描述誘使他第一次使用鴉片時不可思議的感受,就和卡萊爾教會首席司祭說的話如出一轍,他說「他感受到彷彿有老鼠在啃咬與磨蝕他的胃壁一般」)、□□□〔塞繆爾.泰勒.柯立芝〕閣下,以及許多其他不見得比上述這些人不聞名、然而在此贅述卻顯乏味冗長的名人們,事實上都是這個圈子裡的人。現在,假使一個相對而言如此狹隘的小圈子裡,都可以提供如此大量的個案記錄(而且還只是在一個調查者所知範圍之內的紀錄)的話,人們自然可以由此推斷出,這個圈子的人其實在英國的全體國民中佔有相當的比例。然而,我曾懷疑過這樣一種推斷的正確性,直到我開始獲悉某些關鍵的事實,讓我確信這樣的推斷並不是毫無根據。我可以提出以下兩點論據:一、有三位可敬的倫敦藥商,在距離倫敦市區有相當一段距離的偏遠地區,正好我最近剛從他們那裡購買了少量的鴉片,他們向我保證,業餘的鴉片吸食者(我可能會這樣稱呼他們)的人數,在此刻已是多到無可計算的程度;而且,要將這些因為習慣成癮而離不開鴉片的人,與那些抱著自殺的念頭購買鴉片、結果成天給自己引來麻煩與爭端的人區分開來,事實上是相當困難的。此一論據僅限於倫敦而已。但是,二、(此一論據可能會使讀者更感驚訝)數年前,在我行經曼徹斯特之時,有數間棉花工廠的老闆告訴我,他們的工人們以相當驚人的速度染上了常用鴉片的習慣;有多驚人?好比說,在週六的午後,數家藥商的櫃臺已經備妥了一喱、兩喱、或是三喱的藥丸,因為他們知道這些常客們晚上必然會前來買貨。工人們染上常用鴉片的習慣,最直接的原因是他們的低廉薪資,這在當時還無法讓他們縱情揮霍於麥酒或者烈酒上,也有人認為,倘若將薪資調升的話,工人們也許會戒掉常用鴉片的習慣;但是,我不太相信有人在品嚐過一次鴉片這種神聖的奢侈品之後,會再降格返回酒精那種粗野世俗的樂趣上。在我看來,下述的觀點是再自然也不過的:

 

過去未曾有過機會品嚐的人們,如今開始享用;

而已經懂得品嚐的人們,如今需求更多。

 

的確,即使是醫學作家──他們理應是鴉片的最大敵人──也不得不承認鴉片擁有的驚人魅力。因此,好比說,格林威治醫院的藥劑師奧思特(Awsiter),便在他的〈論鴉片之效力〉(Essay on the Effects of Opium,於一七六三年出版)一文中,試圖解釋米德並沒有明確充分地說明此一藥物的屬性、反作用等等,卻用了下述這般謎樣的術語(「φωναντα συνετοισι」[可是,對於身處此一奧秘中的人來說,這完全是明白易懂的])來表達他的看法:「也許他(米德)考慮讓一般民眾都能理解這樣一個就本質而言過於敏感複雜的議題;然而,一旦許多人獲知這樣的藥物,他們或許會無差別地使用它,並且因此降低了必要的恐懼與警戒心,這本該是防範他們前去體驗此一藥物之強大效力的重要機制,因為此一藥物之中,含有諸多不同的屬性,倘若這些屬性廣為人知的話,我們可能會養成使用的習慣,而且比土耳其人對鴉片有更高的需求」;奧思特接著補充道:「這樣一種知識普及的結果,必然會造成全面性的不幸與災難。」奧思特所下的結論,我並非全然同意其必然性;但是,正是在這樣的論點上,使得我有機會在為我的自白作結語之際表達我的想法,並且將我的自述中所欲表達的道德寓意,在這裡呈現給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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