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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建構的世界

我們的雄性本位文化

夏洛特.吉爾曼(Charlotte Perkins Gilman)著;邵愛倫譯

 
 
規格:14.8×21cm/272頁/單色/平裝
ISBN:978-986-98679-8-6

 

2020年7月13日上市

定價350

 

 

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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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女性主義先鋒作家,思考雄性優勢局面的負面效應

單一性別獨攬大權,對人類進程實為不利,人類生命應有全新的視野與層次。

 

雄性本位下,每一層社會關係都由男性主宰、為男性便利而生。

無論道德、法律、戰爭、宗教、教育……每個面向都是滿滿的雄性痕跡。

 

在雄性本位文化中,男人無條件受到認可,整個世界都是他的世界,人類的標準建立在男性特質上;而女人的全世界就僅限於家庭,她擁有的是嚴格限定女性職責與興趣的預設場域。而其他部分卻都是男人的生活場域,此一性別獨占了人類集體的活動,並用男人獨有的姿態管理這些活動。

男性將妻子視為財產,用成千種限制來箝制女性。將占一半人口的女性如此不正常的限制、削弱,甚至排除在外,勢必戕害女性的成長與母職的表現,對全世界有巨大的影響。要否定或扭轉這種世人公認的假設絕非易事。我們生存的整個世界、每件手工藝品、每種行業、每個科學領域、每種形式的藝術、各種日常的消遣娛樂,以及所有的政治、社會、文學、藝術、經濟等,都是全人類的成就,不該由單一性別建構。然而在雄性本位優勢的漫長歷史下,人類卻無意識地養成了雄性支配的習慣與傳統。

今日人類的發展已到了某個程度,男女皆有能力看透並跨越性別差異,通力打造更進步的世界。為了兩性的利益著想,很值得點出單一性別過於強勢的負面效應,會對人類進程大為有害,因為一個思考、感受、行為都以爭鬥為基礎的性別,很難溫和地將人類關係趨向和諧。

​本書特色

◎本書比西蒙.波娃的《第二性》更早38年出版。

◎學術界公認為具有現代性突破思想框架的女性主義啟蒙經典名著。

◎本書的觀點有超越時空的前瞻性與現代性。

 

推薦人:

成令方(高雄醫學大學性別研究所教授)專文導讀 

 

​書評:

◆《男性建構的世界》所寫,其目的是要對抗許多男性建構之「龐大」而「嚴重」的禍患,以及他們帶來的「殘酷」和「暴虐」影響。──瑪麗.希爾(Mary A. Hill)教授,巴克內爾大學(Bucknell University)

 

◆偉大的心靈是相通的,先行者的洞識彼此呼應,她們都在從事「典範轉移」的思想工作。吉爾曼與波娃要打破的思想框架,要轉移的典範是「男性主導的觀點,男性建構的世界」。她們書寫的方向相當一致,甚至論證的方式與討論的子題也相當類似。──成令方(高雄醫學大學性別研究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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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譯者簡介

作者:

 

夏洛特.柏金斯.吉爾曼(Charlotte Perkins Gilman,1860-1935)

美國知名作家、女性主義先鋒,及社會運動改革家。

父親在她嬰兒時期就棄家離去,家境貧寒。母親為保護她,禁止她與別人有過多交往和閱讀小說,童年時期很孤單,上過七所不同的公立學校。後來與父親取得連繫,得到資助,十八歲進入羅德島設計學院。

1884年與藝術家查理斯.沃爾特.斯泰森(Charles Walter Stetson)結婚。第二年女兒出生後就變得抑鬱,接受「休息療法」,醫生禁止她下床、閱讀、寫作、縫補、說話、自己吃飯。出院後仍遵照醫生建議,盡可能居家不出,孩子不離左右,每天只有兩小時的智力活動,但後來抑鬱症仍然加重,開始出現自殺行為。她的半自傳式短篇小說《黃壁紙》即來自此段經歷。

1894年正式離婚,與女兒搬到了加州,開始活躍於一些女權和改革組織中,並將女兒送回父親那裡。1900年,與表兄霍頓.吉爾曼(Houghton Gilman)結婚。1909年創辦《先行者》(The Forerunner)雜誌。1932年發現罹患乳腺癌,1934年第二任丈夫腦溢血過世。由於她提倡臨終安樂死,1935年服用過量氯仿自殺,在自傳和遺言中都提到寧可選擇氯仿,也不選擇癌症。

作品繁多,包含小說、詩集、婦女和勞工等社會議題。小說《她鄉》和《黃壁紙》成為美國女權運動的重要作品,其他著作有詩集《我們這個世界》、非小說《婦女與經濟》、《他與她的宗教》、《關於兒童》、《家庭:其工作與影響》等。

譯者:

邵愛倫

德州大學達拉斯分校企管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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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成令方導讀:女性主義先行者,擲地有聲迴響不斷

前言

第一章 鑑於人性

第二章 男性建構的家庭

第三章 健康與外貌

第四章 男人與藝術

第五章 男性文學

第六章 競技與體育

第七章 倫理與宗教

第八章 教育

第九章 「社會」與「時尚」

第十章 法律與政府

第十一章 犯罪與懲罰

第十二章 政治與戰爭

第十三章 生產製造與經濟

第十四章 一個人性的世界

譯名對照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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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

女性主義先行者,擲地有聲迴響不斷

 

成令方(高雄醫學大學性別研究所教授)

 

就像所有時代的先行者,吉爾曼在世時,是一位著作豐富的作家,也是參與女權運動的社運者,但長年來被忽視。直到一九六○年代,歐美第二波女性主義的浪潮出現,她們發現女人的歷史被消跡隱形,開始追溯女性先行者的足跡,才挖掘出半個多世紀前就積極參與第一波婦女運動的夏洛特.吉爾曼(Charlotte Perkins Gilman)。在台灣,我們比較熟悉的女性主義經典作,是法國哲學家西蒙.德.波娃(Simone de Beauvoir)一九四九年書寫的《第二性》(The Second Sex)。二○一三年由邱瑞鑾直接從法文翻譯成三大本中文譯本。台灣讀者真是好福氣。

好福氣絕不單行。現在呈現在讀者面前的這本吉爾曼書寫的《男性建構的世界》(The Man-made World, 1911),比《第二性》更早出版三十八年,被學術界公認為具有現代性突破思想框架的女性主義啟蒙經典名著。波娃在寫《第二性》時,有沒有受到吉爾曼的《男性建構的世界》的影響?我找了很多研究資料,都不能確認。不管有或沒有,我要指出:偉大的心靈是相通的,先行者的洞識彼此呼應,她們都在從事「典範轉移」的思想工作。吉爾曼與波娃要打破的思想框架,要轉移的典範是「男性主導的觀點,男性建構的世界」。她們書寫的方向相當一致,甚至論證的方式與討論的子題也相當類似。真令人驚喜。

 

誰是夏洛特.吉爾曼?

 

受到第二波婦女運動的影響,《大英百科全書》收錄了夏洛特.吉爾曼(Charlotte Perkins Gilman, 1860/7/3-1935/8/17)的簡單生平。她被譽為美國最出色的人本主義思想家、小說家、短篇小說作者、詩人、政治經濟學評論者,也是四處奔走的社會改革倡議者。

夏洛特.吉爾曼有個坎坷的童年,父親離棄,由母親四處流動辛苦拉拔二個孩子長大。她的第一任婚姻不甚愉快,使得她長年處於憂鬱中。女兒生下後有嚴重的產後憂鬱,藉由寫作,慢慢找到力量。後來她與表兄結婚,婚姻非常愉快。這段期間吉爾曼展開寫作與倡議的才華。她著作豐富,除了很多篇發表的小說、詩歌,還從寫社會經濟的論文倡議婦女經濟獨立。除了這本《男性建構的世界》外,還有其他影響甚鉅的作品,例如:《婦女與經濟》(Women and Economics, 1989),《家庭:其工作與影響》(The Home: Its Work and Influence, 1903),《男人支持他的老婆嗎?》(Does a Man Support His Wife? 1915)。一九○九─一九一六年創辦定期出刊的女性主義雜誌《先行者》(The Forerunner)。一九三二年吉爾曼罹患了乳癌,加上摯愛的丈夫幾年前突然過世,久治不癒不願再受癌症折磨,作為安樂死的支持者,於一九三五年服下三氯甲烷自殺。她在遺書留下了「寧願選擇三氯甲烷,也不選擇癌症」的字句,為生命劃上句點。一位勇敢面對生命的每一階段的先行者,令人讚嘆。

在此簡單介紹二本已經翻譯成中文的小說:《黃壁紙》和《她鄉》。藉由文學,讓我們一窺吉爾曼的文學才能。

一八九二年吉爾曼發表了一本半自傳體的小說《黃壁紙》(The Yellow Wallpaper),是她在產後憂鬱發作藉由寫作求生,成為日後非常有名的女性主義小說。台灣在二○一一年翻譯成中文,是女性文學研讀的經典文學。這故事的女主角接受醫師先生的「休養治療法」,不得工作並與外界隔絕養病。她面對黃壁紙發呆,慢慢衍生出幻想牆壁的後方囚禁著一個女人,女人握著牢籠的鐵杆拼命搖晃想要被釋放出來。故事荒誕充滿奇特的想像。她就是藉由小說投射自己內心的掙扎,也代表當時眾多女性在父權家庭中,外表沉默服從的妻子而內在渴求脫離的處境。繼承了自我覺醒、又有文學才華而在父權社會中成為「閣樓瘋女人」的傳統。

另外一篇小說《她鄉》(Herland, 1915)。這是一本帶有烏托邦色彩的諷刺寓言小說。描寫三位男性科學家闖入女人國的探險故事,透過他們的種種奇遇,批判傳統社會以男性為主體的價值觀及各種制度的謬誤,最後,在烏托邦的世界中,男性的存在與影響消失殆盡,只住著高度文明,極端理性與良善的母親與女兒,一個女人國的理想世界。這主題,也經常出現在當今類似的科幻小說中。可見吉爾曼超越時代的想像力非常驚人。

 

超越時空的前瞻性、現代性

 

我查過一些研究資料,猜測波娃書寫《第二性》時,可能沒讀過《男性建構的世界》,因為與這本書有相隔三十多年的時空,以及美國出版的小眾書不一定流傳到法國。但是令人吃驚的是,這二本書的結構與論述方向有相當程度的相似性。

這二本書一開始都從生物學、歷史分析來指出現存的主流男女差異的說法,有很多偏見。接下來二本書都分別從家庭、婚姻、教育、文學、藝術、宗教、法律、懲罰、經濟、工作等各方面探討女人在男性建構的世界,是如何無法獨立,是如何成為「第二性」。二本書的最後一章都是期待女人獨立,這個世界是合乎人性的。這二位女性主義先鋒,都指出相同一致的解放方向,至今仍是所有的女性主義者所認同、願意努力奮鬥的方向。換言之,就是拆除「男性建構的父權」違章建築,讓女人在平等人權的歷史發展中,不再是「第二性」。

距離台灣讀者一○八年的作者,在這本書中到底說了什麼,至今還不曾褪色?我要指出此書有五個超越時空的前瞻性與現代性。

 

一、吉爾曼認為人性其實有很多共通面,不分男女一體適用,例如,都有願意互助、關愛的情操等。但是當時的社會(至今也一直如此)卻過度強調男女兩性中並不太大的差異,忽視男女大多具有共同的「人性」。人性是「正在被塑造中」,不是本質的、是被社會文化建構的。人性並不是存在於個體上,而是存在於人與人之間的互動關係中。人性不是取決於「我們是誰」而是「我們做了什麼、怎麼做」(by doing)。這與當今哲學和社會學主張的「社會建構論」(social constructionism)是一致的。而且是與社會學家高夫曼重視的「符號行動互動論」(symbolic interactionism)看法一致。

二、吉爾曼指出,當時社會被籠罩在過度「雄性本位文化」(Androcentric Culture),這個文化,是以男性為中心,由男性來定義,由男性來主導,將女性視為低等,或完全不同的人類。用現代的說詞,這就是「父權體制」,一直是現今依舊存在的現象,也是女性主義依舊批判的主流文化與價值。一九四九年波娃書寫《第二性》,也是在批評:「世界的表象,就如世界本身,都是男人的產物;他們以自身觀點描述世界,誤以為他們所說的就是絕對的真實。」二○一九年獲選年度自由人權家、並由英國女王親授大英帝國勳章的卡洛琳.克里亞朵.佩雷茲(Caroline Criado Perez),在其《被隱形的女性》一書中,犀利指出在大數據時代,因為深受「男性中心文化」的影響,以男性為本的世界潛藏的資料中,女性是隱形的。這三本彼此相隔多年才出版的書,彼此的矛頭均指向同一個現象:社會是男性建構的。

三、社會是男性建構的?怎麼證明?吉爾曼在這本書中,從家庭、健康與外貌、藝術、文學、競技與體育、倫理與宗教、教育、社會與時尚、法律與政府、犯罪與懲罰、政治與戰爭、生產製作與經濟等十二個議題,來深入討論,試圖說服當時主流文化的讀者。據聞,這本書曾經被一些進步的教育機構和政治團體當成教科書來使用。這些議題也不斷出現在《第二性》和《被隱形的女性》,只是討論的面相有一些差異。研究者可以將三本書拿來做比較,追塑出男性主流世界改變與不變的足跡。

四、吉爾曼理想的世界,如科幻小說《她鄉》一樣是女人的世界嗎?不是。她批評「單一性別主導」的世界的目的,是期待「兩性平權共治」(那時,LGBI的多元性別平等還沒浮現出來)。她試圖說明,女性在平等社會中展現自我與力量,對男人以及對整個社會都有好處,特別是對男性本身也有很多好處。這樣的說法,與現在的性別平等運動的說法類似。現在也一直強調,男性同樣深受父權文化的限制與蒙蔽,若能夠解脫父權的框架,男性也會得到解脫。若孩子在性別平等的世界長大,他們的「人性」將是全面的,個人也是自由的,社會也是民主的。這些吉爾曼鼓吹的理想世界,也是當今性別平權者追求的目標。

五、由於吉爾曼批判的「男性主導建構的社會」,是一九一一以前的美國社會,其所描述的現象,與台灣讀者有一些文化與時空的差距。讀者若看到一些說法感到不同意,覺得怪怪的。(例如:她還是使用二分法看待男女的差別,看不到男人與男人之間還有階級/族群/世代的差別,女人亦同。這樣的觀點直到一九八○年代才出現)。請你理解,過去一○八年世界變化太大,知識爆炸了,吉爾曼過時的論點,正可以讓你用來思考這一○八年來的美國文化的變與不變。建議將本書當成經典名著來閱讀,看到有同感的字句或評論,就會產生深刻入骨的感受:「真的!那時就這樣,現在還是呢!」也因此會拍案叫絕,佩服吉爾曼超越時空的前瞻性與現代性。
 

最後,但非常重要的是要向譯者邵愛倫致敬。邵愛倫花了很多功夫為這本經典名著增加很多譯註,讓我們讀起來能夠理解作者當時要對話的知識脈絡。另外,吉爾曼俏皮反諷的語調,在邵愛倫用心琢磨挑詞選字的譯文中,也展露無疑。譯者的認真嚴謹的態度與文字和知識的功力,決定了讀者閱讀的順暢與愉悅。在此感謝暖暖書屋的慧眼,選中這本經典名著,讓台灣讀者的知識深度與廣度往上伸向一世紀前的先行者痛批的「男性建構的世界」,不幸的,這男性建構的世界,還在我們日常生活中時時出現。我們不能鬆懈,要持續對抗糾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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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內容

第一章 鑑於人性

 

為了不得罪誰,我們用綿羊來比喻好了。大家再熟悉不過的綿羊經常被賦予宗教形象,是畫家筆下最常用的題材、上帝認可的潔淨食材、人類主要的織物素材,同時也是靦腆害羞與愚蠢的代名詞。

在某些放牧地區,綿羊讓人頭疼。牠們無所不在,到處啃嚙,被視為破壞草地、小樹叢,乃至森林的罪魁禍首;在大草原上,牧羊人面對單調無趣的地景和羊群,孑然孤獨,放羊放到發瘋也不是奇聞。

根據詩歌描述,崽羊是上帝的首選,羔羊們會歡喜的跳躍;但是聖歌《我們如羊》(All we like sheep)中卻反覆強調綿羊這種動物迷失的習性。

科學界對於綿羊盲從的特性感到十分好奇,納悶牠們為何一隻接一隻地,自發性的模仿彼此的行為。據悉,綿羊此種本能是經年累月在野地中發展出來的。羊群總是擠成一團,摩肩接踵地在山脊上和絕壁深壑的當口悶頭亂竄;遇到衝刺或突如其來的死角時,只有領頭羊看得清該在何時、何地,以何種姿勢躍過深谷。牠身後的追隨者如果完全按照牠的方式縱身躍過,則可活命;若是追隨者停下來思考,就會被後面湧上的羊隻擠下懸崖,肉身摔得粉身碎骨,獨立思辨的判斷力也隨之灰飛煙滅。

以上所述以及諸如此類的事情,讓人想到綿羊就會聯想到牠們的特性,綿羊其實包含公羊和母羊。沒錯,但是又如何呢?以上所說的,具體是在講綿羊中的盤羊屬(Genus ovis)。想到綿羊就會想到獸類、羊肉、羊毛,以及愚蠢,每一項都是綿羊身上鮮明的標籤。當我們想到牧羊犬(或雌牧羊犬)、想到牧羊人(或牧羊女)、想到紐西蘭那種會吃綿羊的猛禽「啄羊鸚鵡」(或雌啄羊鸚鵡)時,不分公羊母羊,牧羊人都放牧之、牧羊犬都驅趕之、啄羊鸚鵡都啄食之。講到羊肉、羊毛、羊性特質時,我們只會聯想到綿羊,完全不會想到是公羊還是母羊。同樣的,無論是羊科、牛科、犬科、貓科,或是馬科,只要講到肉、毛皮、性格特質等,都只會讓人立刻聯想到某種動物,完全不會想到該動物的性別。

回到羊的話題。說說公綿羊好了,他的個性和綿羊其實是不太一樣的。我們觀察到公綿羊比較喜歡逞兇鬥狠。例如,他喜歡用前蹄扒土製造聲響。此外,他也愛用角頂撞東西。山羊先生和水牛先生也是。這種用犄角與敵人衝撞對峙、搜尋視野中其他男士與之挑釁滋事的傾向一點都不綿羊、不盤羊;倒是和其他頭上長角的雄性動物雷同。

基於「功能優先於器官」的演化鐵律,我們不妨回顧漫長的演化史,看看一個單純「頂頭」的動作(源自於雄性生物的好戰靈魂,讓頭角崢嶸的雄性動物愛不釋「首」,世世代代頂個沒完)是如何製造出犄角的。

反觀母綿羊,則對小羊的呵護備至,讓牠們吸奶、看守牠們。山羊太太、水牛太太以及其他的太太們都一樣。這種母性的本能不是盤羊的專利,所有雌性動物皆如此。

即使如非哺乳類動物的鳥類,鳥媽媽也表現出慈愛與關懷;鳥爸爸雖然沒有犄角可以頂,卻善用鳥喙、翅膀、飛撲等方式攻擊敵人。雄鳥透過展翅跳舞可以有效展現自身的競爭力。求偶的念頭與需求、無法自拔一定要獲取雌鳥芳心的渴求,使雄鳥像花朵般綻放。牠在燦幌幌的羽毛中放送秋波,豎起得意的冠毛並梳理著,雄火雞甚至會奮力耍弄喙下垂墜的肉髥(wattle),甩動出一抹艷紅。長而華麗的羽毛在雄鳥身上純屬飾品,對雌鳥而言長羽毛只是尾巴的功能;對雄鳥卻是一大片閃閃動人的垂簾。

雄鷓鴣或農家公雞也好,孔雀也罷,小自麻雀大至鴕鳥,看牠們何等雄姿英發!為了趾高氣昂的踏步、為了低頭沉思、為了展現身上每一吋的妖嬌魅惑、為了美貌而犧牲平穩舒適和速度什麼的,還不都是為了她!這種雄雞(不是火雞哦)的特質何嘗不是所有雄鳥和任何雄性動物的本性呢?鼓動翅膀發出嗡嗡聲、以嘹亮的啼聲炫技似的求愛、在她面前大肆展示著雄姿、為愛大打出手等等。以犄角互頂也好、昂首踏步也好、發出噪音也好,都是為了愛呀!以上行為在雄性世界中都是相通的。

歸納之後,我們可以明確的說:陽剛好鬥即是雄性專有的特質,任一或全體的雄性,不分物種皆然;柔順慈愛即是雌性專有的特質,任一或全體的雌性,不分物種皆然。而羊性、牛性、貓性、犬性、馬性或驢性,都是專屬於該物種的特質,不分性別一體適用。

然而在我們人類身上,一切都變了。我們太過執著於男性化與女性化的現象,反而疏於關注共通的人性。我們顯然很清楚自己身為人類並且深感自豪,卻鮮少深思我們為何具備身為人的資格?只是一味在兩性差異上大做文章,卻沒有思考男人與女人是否皆未臻人性完美、或者逾越了界線?不斷強調做某事「很爺們」、做某事「很娘們」,卻很少思考身為人類該如何舉措。

只有在極端的狀況下,生死存亡關頭時,我們才會認知到所謂的「共通人性」。在這種時候,不分男女,一言一行都要有身為人類一員該有的樣子。就本質而言,正因為人性層面該有的情操與行為舉止遠比性別層面該有的更加廣泛,才會顯得我們一開始對於共通人性的認識過於薄弱。

簡單分類能幫助我們理解。我們具備某些與非生物相同的特性,例如:有重量、不透明、有彈性,但這些顯然不是人類專屬的。我們也具備某些與所有生物都共通的特性,比方說,以細胞的構造而言,細胞分裂的方式、細胞需要營養等,但這些仍然不是人類專屬的。我們有許許多多與其他高階哺乳類動物相似但並非人類獨有的習性,因此也不能算是人類專屬的。那麼究竟什麼才是人類獨特的性格呢?人類究竟因何而與萬物不同?

人性特質主要在三個方面最能夠被看清:器具使用方面、生理方面、以及社交方面。我們製作與操作器具的能力是人類最鮮明的特徵;唯有人類擁有自己身體之外的工具。我們不但有牙齒,還製造出刀、劍、剪刀,以及除草機;我們不但有雙手,還製造出鏟子、耙子、犁、鑽頭,以及挖泥機。我們是懂得變通的生物,透過五花八門、不斷精進的武器體現了強大的腦力。善用工具是人類最主要而且賴以生存的特色之一。專家們只能靠追蹤遺骸、殘殼來辨認遠古動物,卻可以從不同的建築形式、工具以及器皿來辨識遠古時代的人種。

賦予人類心智的腦力開發程度,是人類物種明確的標記。可以數到一百的野蠻人就比只能數到十的野蠻人更具備人類智慧。

比上述這些更明顯的特性就是人類的社會性。我們絕對不是世上僅有的群體動物,像是亙古以來皆勤勞的螞蟻,甚至是服務至死方休的蜜蜂,都屬於社會性的生物。但是跟他們同屬昆蟲綱的其他昆蟲種類皆為獨居,人類卻一直都不是獨居動物。人性萌芽於低階的社會關係,隨著社會關係越加複雜而逐漸提升。

所有形式的人類生命皆是仰仗著俄國的克魯泡特金(Kropotkin)提出的《互助論》(Mutual Aid)而存在的,而人類文明則是隨著社會上專業技術與勞務的交換,一步一腳印的穩步發展。像螞蟻一般逐食物而居的遊牧民族所展現的人類特質,相較於靠著智慧在土地上耕耘作物的農民,就稍顯薄弱了些。而商業與貿易的延伸,從農村市場逐步蓬勃發展成今日的全球化交易,更是強化了人類特徵。

因此,我們認為人性既不是一次到位被創造出來的,更不是一成不變的。按照H.G.威爾斯的描述,人性特質是「正在被塑造中」。他認為我們的人性特質並不是存在於個體上,而是存在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中;他甚至認為每個人的獨特個性(individualty)是人際關係交互作用的產物。人性不是取決於我們是誰,而是取決於我們做什麼事情、如何做事情。哲學上有些人傾向稱頌人的「存在」勝過稱頌人的「作為」。這些人提出的問題是:「你能講出任何形式的生命是僅僅存在而什麼都不作為的嗎?」

若是單獨的來看、從生理上來看,我們屬於動物界,生物分類是人屬(genus homo);但若是從社會角度和精神層面來看,儘管程度有所不同,我們都是人類。真正的人類歷史是隨著人性特質的進步而發生的。

人類歷史並不算長,真正被書寫下來的歷史,最早也只能追溯至幾千年前埃及的古老石刻而已。從有文字以降的這幾千年間,人類所擁有的,幾乎沒有例外的,都是「雄性本位文化」(Androcentric Culture)。歷史,正如同它本身,是由男性所為、由男性所記錄。

心靈上、器具使用上、社會發展上,幾乎都是男人的天下。人類至今為止的生老病死,都發生在男人建構的世界中。這個狀態是如此的普遍又顛撲不破,哪怕只是提起這個現象,大家頂多只會說自然法則就是如此。我們對此是如此的習以為常,從人類文明萌芽伊始,「人類」(mankind)的字義就是「男人那一類」(men-kind),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

女性壁壘分明的被界定出來,女人代表的是一個「性別」。在騎士們的敬酒致詞中,這個「性別」是被單獨區隔出來,作為跟女人柔順特質高度相關的特殊服務。一八八八年曾有一位英國科學家如此說:「女人不是個人種,連半個人種都稱不上,她們就是該被怒斥的次等物種,只有繁衍的功能。」

此種看待女性的心態被馬力奧特─華生(H. B. Marriott-Watson)闡釋得更加明確。他在一九○四年六月份的《十九世紀》(The Nineteenth Century)月刊中的文章〈美國女性〉(The American Woman)中寫道:「她天生的煩躁不安使她放棄了唯一能合理化她存在的功能。」在雄性本位文化中,這段話算是對於女性定位相當罕見地愉悅且扼要的說法了。做為一個人種,男人是無條件被認可的,沒有人持反對意見;然而女人,一個奇怪、異樣的生物,在整個人類認知體系中顯得格格不入的群體,她的性別只有在女性功能上能夠被合理化。

女性存在的理由和解釋佔去了不少篇幅,很顯然,她受的虐待與斥責也有大量書寫。任何一個圖書館的目錄中都找得到各式各樣的女性主題:女性的生理構造、女性的多愁善感、婦女戒律,以及女性的宗教信仰——各種關於女人但不同類別的書籍。即便今日,我們在馬爾霍姆(Marholm)、英年早逝的魏寧格(Weininger)、莫比烏斯(Moebius)或是其他學者的作品中,也不難找到同樣關於女性真正意義上歷久不衰的探討。

本書在意義上是本關於男性的書,它將人類本性與性別本性加以區分,但並不打算貿然為男性存在而合理化他們的陽剛粗率特質。然而,本書確實會指出男性與人類整體在本質上的差異,也會針對單一性別的強勢掌控對人類生活造成的影響有所著墨。

我們可以一眼看出倘若人類事務全權交給女人掌控會導致什麼結果:此一令人瞠目的惡劣情形會讓整個世界都「被女性化」,所有的人都會變得「陰柔嬌弱」。

看看這個舉例中的用字遣詞多麼凸顯效果。基於女性相關的形容詞和衍生字,套用到人類事務上,立刻讓人感到既詭異、又貶抑。「陰柔嬌弱」(effeminate),字面上意指變得像女人、太過女人氣質,都暗含貶義卻沒有男性相關的相似字。但是「柔弱的」(emasculate),原指被閹割去勢的,引申為不夠陽剛的意思,卻是個極盡羞辱的字眼。「男性的」(virile,像男人的),就被用來做為「孩子氣的」(puerile,像孩子般的)的反義字。而「美德」這個字,竟然是從拉丁文「Vir」衍生而來,意指「男人」。

甚至在動物的命名上,我們也以雄性作為該物種的命名,至於雄性動物的「女性同胞」則是用特定字尾來帶過。像是獅子(lion)、母獅(lioness);又或是美洲豹(leopard)、母美洲豹(leopardess)。人類體系中也適用同樣的排序原則:男人被定義為人類的主菜,女人被視為配菜或是打雜的幫手,主要只負責生產下一代。

女人相對於男人,總是被當成一個介系詞。不是在他之上、在他之下;就是在他前面、在他後面、在他旁邊,完全是相對於男人而出現的存在。像是「西德尼」的姊姊、「潘柏克」的媽媽,從來沒有機會是她本人。

在此假設之下,我們可以說人類的標準是建立在男性的特質上的。當我們想要讚賞女性的工作能力時,人們會說她頗有「雄才大略」。

要否定或扭轉這種世人公認的假設絕非易事。人只要開始認真思考,就會感到震驚。但是震驚歸震驚,一旦思緒轉移,又會心平氣和的接受現實,就像維蘇威(Vesuvius)的葡萄農一樣,認命的接受他們腳下冷卻的熔岩地殼就是家園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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