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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塵繆斯的微光:

從古代到啟蒙時代,在思想及科學發展中發光的博學女性

Tiedon tyttäret: Oppineita eurooppalaisia naisia antiikista valistukseen

瑪柔.T.努姆能(Marjo T. Nurminen)著;林錚顗
 
 
規格:25開;17 × 23cm/504頁/彩色/布面精裝
ISBN:978-986-91842-7-4

 

2015年12月18日上市

定價1400

 

出版社:

 

  何處購書(請點選以下網路書店連結)

內容簡介

耗時十年 跨越三千五百年時空 近百張珍貴精美插圖

為讀者帶來視覺及知識上的刺激

賦予數千多年來在思想及科學發展上被遺忘的女性新生命

 

亞里斯多德認為女性只被賦予有限的理性,與生俱來的智能少於男性,所以沒有必要討論她們的學問,或者意圖在哲學和科學上指導她們。

 

在中世紀,博學男性主導了一個熱鬧的辯論,主題是:如果女性天生缺乏理性思考的能力,那麼女性是否真的是擁有和男性相同感覺的人?

 

在十七世紀到二十世紀初期,歐洲各國大學和後來設立的科學學會都拒絕女性進入,因為博學的紳士們認為女性不能公開追求科學。

 

當康德向大眾疾呼「拿出勇氣運用你們的理性」時,他本人卻不認為努力發展理性的事情適合於女性。

 

身處在一個所有規定都依男性為準的世界裏,被排拒於追求思想和科學的公共舞台之外,那些敢於衝破歷史,反抗現行的性別階級,成功地在由男性主導的學問公共舞台上演出的女性,到底經歷過怎麼樣的壓力和艱難?

 

 

本書作者以罕見的說故事天賦,將女性史置於巨幅時空脈絡下,從宏觀角度切入,深入這些女思想家和科學家的日常生活,以及各時空背景下從事科學研究時所面對的外在環境限制。幫助讀者了解這些在男性主導的歷史裡被遺忘的蒙塵繆斯們,如何在各種壓抑的黑暗困境中努力發出思想及科學的璀璨微光。同時也嶄露了數千年來,人類社會中知識、權力及性別領域三者間的相互關係。

 

 

得獎資訊:

 

★本書出版不久後即獲「芬蘭智識圖書獎」(Tieto-Finlandia-palkinto)(芬蘭最大的非文學類出版獎項,設立於1989年,頒發給可以激發一般讀者興趣,推廣閱讀的知識性或學術類圖書。獎金為30000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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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譯者簡介

作者簡介

 

瑪柔‧努姆能 (Marjo T. Nurminen)

 

生於1967年,受過人類考古學專業訓練的科學記者,為科學與人文電視節目製作人。作為非文學作者,本書為其出道代表作,並令她一躍成為該領域的超新星。本書出版不久後即獲「芬蘭智識圖書獎」(Tieto-Finlandia-palkinto)。這本內容廣博徵引、企圖心強烈的作品,成為芬蘭2008年最成功的非文學類書籍,廣受公眾及書評盛讚。

 

 

譯者簡介

 

林錚顗

 

台大歷史系畢業,東京大學東洋史學研究所碩士畢業。旅居西雅圖十餘年,為當地華文報紙《華聲報》及《西華報》撰寫評論、專欄多年。

著有:《水滸好漢不喝水》、《非三國》、《魏晉南北朝之酒色財氣》、《武士》。

譯有:《住宅巡禮》、《鏡像下的日本人》、《西洋住居史》、《罪惡的代價》、《隱私不保的年代》、《昭和史》、《自然的建築》、《隈研吾》、《日本該如何與中國打交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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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前言

緒論

 

第一章  古代的博學婦女

 

哈特謝普蘇特

古埃及一位知識、權利、宗教的結合體

塔佩蒂─貝拉特─埃卡里

美索布達米亞的化學之母

特阿諾

畢達哥拉斯的追隨者──第一位女性哲學家

阿斯帕西亞

女人能思考嗎?

希帕蒂亞

從繆斯女神到學者

 

第二章  中世紀博學的修女和溫文儒雅的女性

 

安娜‧科穆寧納

把自己寫進歷史的拜占庭公主

賓根的希爾德加德

一位修女有關宇宙學、醫藥、自然史的著作

克莉絲汀‧德‧皮桑

法蘭西職業作家

 

第三章  文藝復興與科學革命時期的博學婦女

 

卡桑德拉‧菲德勒和勞拉‧切蕾塔

女性有過文藝復興嗎?女性可以是人文主義者嗎?

露易絲‧布爾喬亞

來自巴黎、博學的專業助產士

索菲‧布拉赫與瑪麗亞‧庫尼茨

科學革命中的北歐女性

 

第四章  十七和十八世紀,博學的貴族婦女、探險家和科學工藝者

 

巴拉丁的伊麗莎白公主與安娜‧瑪麗亞‧范‧舒爾曼

尼德蘭的知性邊飾

瑪格麗特‧卡文迪西與安妮‧康威

兩位哲學家──渴求知識的英格蘭貴族婦女

瑪麗亞‧西碧拉‧梅里安

科學插畫家、昆蟲學開創者、探險家

瑪麗亞‧溫克曼─基爾希

柏林科學院的女科學手工藝者

 

第五章  啟蒙時代在沙龍、大學、科學學會的博學婦女

 

愛蜜麗‧德‧夏特萊

法蘭西新物理學的先鋒

勞拉‧巴錫、安娜‧莫蘭迪‧曼佐利尼、瑪麗亞‧加埃塔娜‧阿涅西

波隆那大學的三位博學婦女

卡羅琳‧赫歇爾

天文學的灰姑娘

瑪麗‧波爾茲‧拉瓦錫

現代化學之母──法國大革命陰影下的科學

 

結語

感謝

博學婦女一覽

注釋

圖片來源

參考書目

中外人名對照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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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緒論:在科學領域上的考古、權力遊戲及性別角色

 

      二○○七年夏天,在一份日報上有篇短文,是有關某個死於三千五百年前之女性,引起我的注意。古埃及唯一的女法老王哈特謝普蘇特,有好幾天成為世界各地報紙專欄的焦點。根據她的DNA和牙齒,在開羅考古博物館內的木乃伊之中,有一尊被鑑定出就是這位博學的女統治者。在寫本書的過程中,她的故事具有偉大的象徵意義:死了很久且遭忘卻的女性,從遺忘中浮現。

 

        在《蒙塵繆斯的微光》一書中,我介紹從古代,經啟蒙運動,到十九世紀初期的博學女性。透過她們,檢視最早女性的學習傳統,以及在歐洲科學史中女性所扮演的各種角色。我聚焦於現代科學出現之前,也就是早於居里夫人(一八六七~一九三四)很久的時期,當時自然科學依舊與哲學緊密聯繫在一起,而且還被稱做「自然哲學」。在哲學和科學中佔主導地位的,正是那些富裕又有閒的人。社會地位和性別,決定了一個人是否被視為有能力運用他的智力,以及是否有資格出現在學術論壇上──譬如創立於中世紀的大學和後來創立於十七世紀的科學學會。

 

        直到最近數十年為止,在學習的舞台上,男性一向扮演著關鍵角色。在古代,自然哲學被歸屬自由人的領域;然而在中世紀,乃屬於學者和教士;至於現代,則屬於紳士。除了繆斯的角色以外,還有什麼可讓女性利用的嗎?首先,為什麼我們應該對博學婦女、科學的考古、古代科學三者的歷史感到興趣?女性「最後」成功地在傳統上由男人佔盡優勢的領域中為她們自己清掃出空間,而且今天她們也積極參與了我們從科學來理解現實世界的過程。可是,這樣就足夠了嗎?

 

        針對長期慢慢改變的文化結構──諸如科學、權力、性別的合流──進行研究,是很重要的,因為它能夠幫助我們了解,為何連結於這個三位一體(科學、權力、性別)的文化概念及實踐難以被辨認和改變。它們的根,在時間上,可以回溯至數千年以前,而且至今仍以某些形式在西方文化中繼續發揮其影響力。它們已深深嵌入我們的日常思考和社會結構裏,同時因為它們是如此地不證自明,所以已經變得幾乎視而不見了。

 

        研究舊世代博學婦女的生活與工作,對於今日的科學姐妹們而言,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為她們呼籲女性之間相互對話。根據哲學家薩拉‧海伊納瑪的說法,「為了讓一個知性的傳統出現,寫作及做研究的女性必須連接彼此的思想和言辭。女性光讀她們當代的教科書是不夠的,她們必須──在她們的思想和寫作中──從那些不再出現的女性所做的工作中取得一個立場。最重要的是,她們必須能夠辨認她們的前任者,也就是那些如今已不存在,卻留下她們的著述給後人的女性。」[4]當我們決定了在過去什麼是重要和值得研究的事物之後,我們同時也獲得機會去思索我們這個時代的價值。由歷史學家照在過去的聚光燈,對著兩個方向:在探查過去時,我們也把光線灑在我們目前的地方。過去有可能引導出另一種的未來。開發一種歷史的隨機感,有助於了解過去的動態本質、與其相關的各種力量,以及各種人類的欲望和心願──這些經常互不相容。雖說歷史總是從勝利者的角度撰寫,但失敗者也參與了這些事件,而且對它們產生影響。在研究科學史和思想史中,辨認出勝利者和失敗者,其實不難。

 

        過去,與其說它不是一座讓歷史學家可以從它雕刻出歷史「真相」的冰山,倒不如說它是一個開啟了縱橫交錯的小徑、地層、坳坑、死巷等無盡排列的巨大洞穴。歷史學家每一次都只能從這個巨大的實體中,選擇窄窄的一片而已。這聚光燈所照射的過去,都是選擇性的。然而一個新的翻轉,經常出現在目前的這一小片上,而且還會無止境地繼續下去。我們必須甘心於解釋零零落落的軌跡,甘心於跟隨差勁的,甚至彼此衝突的一些引導。

 

        不過,解讀往往傾向凝聚出「真相」,如果它們以足夠的頻率重複出現的話。像這種根據事實而來的歷史「真相」,會形成一種歷史的學說、規則、指導路線,進而引領歷史的研究。依照思想史和學術的傳統學說,在歐洲科學史方面,女性還不卓越,因此,研究她們是無意義的。雖然在研究方面並未明講,但是從歷史書籍的索引來看就很明顯──沒有引用婦女的著作。可是,當西方科學的基礎奠定於古希臘時,當謄寫和研究古書開始於修道院和中世紀的大學之時,當自然哲學在文藝復興時期移入王侯宮廷以及在十七世紀移入科學學會及貴族沙龍的時候,難道都沒有女性參與過嗎?固然「正式的」學術位子,譬如大學與科學學會,把女性排除在外,但是她們有許多人仍然成功地獲得教育,也成功地以各式各樣的方式參與了科學的追求。

 

    超過三千五百年的一段時間,我所研究的女性在許多學術領域工作──哲學、神學、數學、物理、化學、天文學、自然史、醫學──她們以獨立的科學家、不可替代的助手,以及男性家族成員(父親、兄弟、丈夫)的同事,發揮自身的影響力。她們計畫、金援、指揮科學探險。她們出版和翻譯科學書籍,並充當科學的傑出贊助人。她們經常是科學的推廣人和科學性文學的讀者。如果我們想要聽歷史的複音,那我們就必須傾聽這些婦女的故事。

 

        根據仍普遍存在於通俗科學史裏的舊學說而寫出來的歷史當中,依然強調科學的線性發展。那些儘管遇到障礙和挫折,仍朝向知識和真相奮鬥,因而被提升至天才地位的男主角們──個人科學家──被置於這些故事的中心。不過,當解構此種印象之後,卻可看出,從來就沒有一個人能夠獨自,亦即在完全與他人隔離的情況下,從事發明或工作。科學在與他人對話中發展,並且在不同的方向、討論上,與先前的研究、學者、捐助者、大眾形成互動。這些團體經常存在著。少數博學之人在當時便已出名。就像在生活的其他領域一樣,某些人要到下一個世代才會被提升到主角地位,其他人則被忘掉。即使科學也並非直線前進,相反地,新的理念和創新往往經由衝突而產生,因為既存的概念和理念受到挑戰之故。新科學並未遵從佔主導地位的真理,反而向它挑戰。因此,很明顯地,科學史與其說是以連續敘事的方式,無寧說是以欲望、心願、權力關係、理念、創新等不斷縱橫交錯、相互碰撞的方式流動著。在表面的統一之下,存在著一個幾乎令人窒息的多樣性。

 

        一九六○年代,美國科學哲學家湯瑪斯‧孔恩(一九二二~一九九六)在他的名著《科學革命的結構》中,對科學史的既定敘述提出質疑。他最先使用「概念模式」來描寫科學裏的成規,這些成規決定了研究的主題、如何指導研究工作、如何制定科學問題、如何解讀研究發現、誰有資格介紹它們。他質疑科學的線型發展,而且他提出模式轉變或革命──透過它們,進步才得以達成──的概念,以取代連續性。在後來的著作中,他也強調,科學進步的偉大故事,只能根據事實重新建構。

 

 

※※※※※※

 

       

       根據大約從公元前三百年起到十七世紀為止,一直佔上風的亞里斯多德學派之科學理想的說法,世上所有不可或缺的知識,在古代期間都已經被發現了。在中世紀,學者的任務僅僅在於陳述某個現象乃符合傳承下來的智慧,並且組織它,同時相互比較亞里斯多德的各種解釋罷了。對亞里斯多德學派的科學理想發生懷疑,最早發生在十六和十七世紀,然而新的科學模式決不會立刻完全取代既存的概念和實踐。科學革命變成了「進化」,亦即一個緩慢的過程,在其中仍有些理念被保存和發展,而其他的逐漸衰亡。這整個革命性概念,是歷史的;在不同的背景下,它改變和承擔不同的意義。現代科學概念的出現延續了至少三百年,所以舊的和新的觀念、概念、技術、工藝,並存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如果爭論說,從古代到十七世紀,煉金師和占星師用來解釋、感知宇宙及其力量的方法是不科學的話,事實上,這件事本身就是時代錯誤和違反歷史的。按照我們目前的科學概念,他們的方法無疑是不科學的;煉金師和占星師既沒有想過,也沒根據現代的科學概念來做。普遍存在的科學模式──孔恩稱它為一般科學──不但解釋了這個世界,而且維持了主流的解釋。固然新的知性、概念性、技術性的工具,可以逐漸駁倒這個對於世界的舊解釋,並且創造出一個新的,可是,舊的和新的模式並不相稱。對活在數百年前的科學家而言,立足於當前知識的西方科學和我們的生活方式,或許很簡陋。當我們想了解過去的人如何感受他們自己的世界時,即使我們無法完全融入他們的時代,但我們必須試著站在他們自己的規則基礎上進行評估。

 

        當我們認識,並且承認,我們的性別概念是歷史的產物,而且性別的社會尺度和永久的分類一樣,都是不自然之時,我們將成功地從束縛著以往歷史學的兩件緊身衣中解放出來。只不過數十年前,「婦女史」和「性別史」仍處於混亂中,事實上,在一般歷史的研究中,尚不為人知。近年來,這種情況發生了幸運又戲劇性的轉變。

 

        婦女史的主要目標,通常在於提昇與婦女的經驗及領域相關的實況,這一點還未被早期的歷史著作注意到。與此同時,還有種願望想讓人們看見,並質疑基於性別之規範、價值以及內建於文化中的等級制度。此外,還有人提出說,透過婦女史,婦女實際上被人以一種新的方式將她們邊緣化。女性學者和她們的研究被巧妙地貶至她們自己的領域中,而且她們無法跳脫這個領域而去破壞其他的研究。

 

        女性史學家特別指責早期的歷史著作,因為它們完全排除了婦女和許多社會邊緣群體,譬如小孩、年長者、窮人等。有些歷史學家在他們的研究中,就只把女性描寫成男性──父權運作下的──的犧牲者,這樣的誇大令他們自己也感到汗顏。固然女性曾經是這種權力運作下的犧牲者,但是社會地位及財富,也會影響社會上人與人之間的權力關係。社會地位低的男性,也會成為社會階級高的女性在其權力運用下的馬前卒。

 

        目前的性別史強調,「兩」性的區分源自主流的文化概念、社會價值、習慣。越多強勢的階級將權威施加在弱者身上,這樣的關係比它第一眼所呈現出來的就越為複雜。依賴所屬性別而享受到的權威,是從涉及到的所有人員的互動中產生並被維持的。它們並非永恆的,必須經過不斷再協商,而這個協商的過程,則決定了佔主導的現實及真相之界線何在。這條界線,同時畫在心靈的假想現實與在四周環境中的物理現實之上。然而革命不就是將舊界線抹去,再劃定新界線而已。不論社會或科學革命,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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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試閱

第一章  古代的博學婦女

 

塔佩蒂─貝拉特─埃卡里

美索不達米亞的化學之母

 

當太陽在晨曦中放光,

當油、水和芳香物混合在一起,

火熊熊燃燒。

蓋上鍋子,讓它冷卻。

取出一小罐做為藥用油。

放一塊額外的濾布在這小罐頂上,

讓油通過濾布進入罐內。

清除鍋底雜質和剩餘物,

然後離開。

 

 

 

 

 

 

 

 

 

 

 

 

塔佩蒂─貝拉特─埃卡里

*在古美索不達米亞,有影響力的女祭司在祭祀強大的女神。這個大眼蘇美女神雕像來自公元前約兩千五年前喀拉蚩的一間廟宇。

 

 

        世界已知最老的化學家是個女性。雖然與她生活有關的書面資料並未保留下來,但據所知,她活在公元前一二五○至前一二○○年之間。在亞述里的寺廟廢墟中一塊寫有她名字和香水配方的泥板,和其他數千個破泥板片一起被發現。她的名字是塔佩蒂─貝拉特─埃卡里。

 

        將這個配方的日期設定在圖庫爾蒂─尼努爾塔一世在位(公元前一二四三~前一二○七)期間,是有可能的。這是亞述最強盛的時代。圖庫爾蒂─尼努爾塔一世派遣遠征軍到達今日的敘利亞地區,以他的軍隊征服鄰國巴比倫,並暫時將它併入王國之內。公元前十三世紀,在亞述最大城市裏的王宮和寺廟,生活是很奢華的,甚至一般人也能享受由繁榮又強大的權力所提供的舒適。城鎮有厚實的城壁圍繞,可免居民遭受攻擊。在亞述,有公共郵政服務來投遞城鎮居民寫在泥板上的書信,寄送時將泥板封入具有信封功能的泥盒中。公元前十三世紀後期,亞述人開始用石頭鋪設城鎮的路面,城鎮居民不再蒙受泥濘沾黏涼鞋之苦。在宮廷裏,塔佩蒂─貝拉特─埃卡里所屬的上層階級,也可享受抽水馬桶的奢華。

 

        在和平時期,美索不達米亞的城鎮和圍繞著它們的農村都很興旺。城鎮居民從附近鄉間取得食物,而且國際貿易也很繁忙。互動密切的貿易夥伴是埃及人和居住在今日敘利亞、伊朗的部落;美索不達米亞則從他們那兒買進大象、駱駝、金子。最長的貿易通路伸展至地中海,並且從那裏的港口買入金屬、木頭、有價值的石頭,作為宮殿和寺廟建築材料。用來換取那些東西的是農產品,例如棗子、大麥,以及有價值的藝術作品、玻璃器皿、織品、香、油類。在戰爭期間,國內外貿易全部停擺,美索不達米亞的許多城鎮倒退數十年,或者一併被摧毀。

 

香夫人──化學之母

 

       以往在美索不達米亞市場,不論內需或外銷,香的需求量極大。它們以香水和燻香的形式用於美容保養和各種宗教儀式,若在醫學上,則作為原料。香的製造者受到社會的敬重,有時候還上升至王宮和寺廟階級制度中的高階位置。以塔佩蒂─貝拉特─埃卡里的名字來說,最後一部分的意思是,在香的製造上有成就的大師。

 

        強烈的玫瑰、迷迭香、檸檬、肉桂、丁香、大茴香等香味,從塔佩蒂─貝拉特─埃卡里的部屬展現技藝的作坊開始,沿著王宮走廊一路飄散而去。另一方面,取自羊、野禽、魚、堅果等的動植物油,乃是用於香和乳液的原料。

 

  需要知識和技巧的工藝,在亞述和美索不達米亞的其他地方都受到高度尊重。在古美索不達米亞,香的製劑專門由女人主導。很明顯地,西方化學起源於美索不達米亞女性的廚房。有數千多年的時間,她們在那裏開發各式各樣的化學技術,例如食物的萃取、蒸餾、織品染色,以及用各種方法從事食品防腐。這些婦女在廚房工作的形象,被保留在淺浮雕的石頭上。早期的書面資料也支持身為化學家的婦女所擁有的高社會地位。在亞述發現的楔形文字中,muraqquit這個字指的是女性製香者,比較不常出現的則是muraqqui,它意味從事相同職業的男性。

 

        雖然美索不達米亞人對化學現象在理論方面的意義沒有興趣,但他們的實用化學卻是令人驚訝地進步。他們能夠在各種加熱設備上調節火的大小,因此被加熱的溶液可以保持在所希望的溫度上。他們了解液體如何氣化,如何將冷卻的蒸氣回復成液態,因此還發明一種方法,在蒸餾之後可以將它還原。他們也能夠從種子和腹足動物的殼,溶解和萃取出染料和芳香油。

 

        染料的用量很大,尤其用於彩色織品上。美索不達米亞人採用羊毛製造衣服,後來也用麻和棉花。早在公元前四千年,蘇美人已有昌盛的羊毛工業。藍色是流行的顏色,取自藍草。珍貴的紫色,採自屬於穆里奇家族的、軟體動物的外殼。一萬兩千個殼才能產生一點五公克的染料,因此殼的用量龐大。除了那些源自植物和動物的以外,也有使用來自礦物的染料:黃赭色採自氧化鐵,黑色取自硫化鉛,綠色來自孔雀石。

 

  美索不達米亞婦女也學習在家中的廚房,透過發酵作用製作形形色色的食物。起士經常以牛奶製造,而酒則用棗子和其他水果製作。在一片美索不達米亞的泥板上所發現的啤酒配方,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一種。以大麥釀造的啤酒,在一般美索不達米亞人之間是很普通的解渴飲料。人們認為,啤酒使肝臟和心臟快樂,所以必須經常備有。當他們家裏沒酒時,口渴的城鎮居民會到當地的「酒館」喝上一杯。釀酒人和酒館老闆通常是女性,不過在「值得尊敬的」妻子們之中,她們的名聲並不好。

 

        在美索不達米亞的家庭裏,各種油類像水一樣,是一種變得越來越重要的商品。芝麻油和橄欖油用於烹飪。除了植物油以外,也大量使用昂貴的動物性油脂。它們的原料是野禽、魚、羊、羚羊,甚至獅子的脂肪。油的用途很廣。除了製作食物之外,它被作為香、醫藥、燻香的原料。油也用來點燈,當肥皂還未發明之前,有段時間,它們像肥皂一樣被用來去除污垢。

 

男人陰影下的女性專業人士

 

       美索不達米亞文化屬於父權制;父親是無可爭議的家庭之首,妻子、孩子都是他的財產,而且重男輕女。雖然照顧家庭和孩子被認為是女性最重要的任務,但仍有眾多的女性服務於王宮和寺廟,而且擔任許多受尊敬的職務。當時有女烘焙師、女製陶匠、女織工、女染匠,以及採用塔佩蒂─貝拉特─埃卡里的方式製造芳香物質的人。

 

        和性別有關的文化觀念,在很大的程度上決定了女性和男性成長後的角色。在父權制文化裏,女性很少到達一種能夠被稱為高明,或者在阿卡德語中的apkullu這樣的社會地位。總之,美索不達米亞人認為,智慧分好幾種,而且nēmequ通常用在女性身上。若翻譯成西方語言,它意味著「從事某種職業時所需要的知識、技巧和智慧」。在美索不達米亞,女性也能夠展現她們的能力,特別在化學方面,這門學問由於需要手工及家務上所需要的技巧,所以由母親傳授給女兒。相對地,美索不達米亞婦女不懂天文學和數學,這些知識只提供給男性,給熟諳天文學和數學的文士,以及給那些做預測的祭師。

 

        尼薩巴是寫作女神,而歷史上第一位知其姓名的作家,是位女性,也是蘇美女祭師──恩黑度阿娜。她活在公元前二十三世紀。當僅有少數男人能夠讀和寫時,「書寫」這種專業受到極大的尊敬。社會的每個方面都需要文士:在處理法律事務時、在政府內,以及在交易上。他們也寫私人信件,而且還大聲讀信給收件人聽。唯有富裕家庭的孩子(主要是男孩)被訓練成為文士,而這項訓練從五歲直到成年為止。

 

        在許多巴比倫城市,例如基什、尼普爾、拉爾薩、西帕爾,有專供富有女性使用的修道院,她們可以在那裏讀書而成為文士。她們其中有許多人,以這種能力服務了漫長的時期。譬如,由一位名叫阿瑪特─瑪姆的女文士書寫、跨越四十年時間的文件,就曾經被發現過。此外,其他特權婦女還擅長商業,因而在她們自己的故鄉登上具有影響力的位子。

 

        在巴比倫的漢摩拉比在位期間(約公元前一七九二~前一七五○),女性擁有比其他美索不達米亞任何時期都高的社會地位。她們可以擁有和繼承,她們可以和暴力的丈夫離婚,而且她們有權利參與交易,並追求其他職業。即使女性在婚姻中成為她們丈夫的財產,但是當離婚時,妻子可以保留她們的嫁妝。除了服裝和珠寶之外,富有的女性還可保留奴隸和土地。有時候,具有創造力的女性,甚至可以達到某種程度的經濟獨立,縱使從法律的觀點看來,她們仍是丈夫的財產。最差的情況是,她們發現自己處在暴虐的配偶的擺佈之下。

 

實用知識與超自然力量

 

       在美索不達米亞的文化裏,實用的和超自然的成份,都扮演了強有力的角色。很明顯地,美索不達米亞人在實用性領域內發展他們的才幹,尤其在化學、實用技術、建築上。他們第一個使用車輪,並且發明精確的測量單位,因而方便了交易。在有關這些實用性活動的文字中,很少提及法術。相反地,在美索不達米亞的醫學中,存在著強大的法術成份。疾病通常以咒語和護身符治療,而疾病的嚴重程度,則依據各種徵兆判定。在前往病患家的途中,療癒者觀察所遇到的動物的種類及顏色,據此預測疾病的原因。不過,對於徵兆的解釋,並非美索不達米亞獨有的現象,因為在所有的文化裏,都存在著和預測有關的民間信仰;人們對未來的事件許願,希望從超自然力量尋求協助。

 

        雖然美索不達米亞人堅信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卻不完全接受擺佈。解讀各種徵兆,也可以對神祇的意志取得更好的理解。人們相信,未來──尤其是國王和王國的命運──可以根據天文現象加以預測。基於這個原因,專精天文學和藉助星星做預測的祭師,保留一份他們認為是神聖的、星球運行的精確記錄。

        美索不達米亞人相信,神造人,其主要目的是讓人來服侍神。判定神的意志,很重要,這樣就不會因為他們對神的無知,而引起他們本身或他們家庭的任何不幸。由於敬神,美索不達米亞人顯得很務實。如果第一個神明沒有帶來所希望的結果,他們會選擇祭祀另外一個神明。因此,祭祀越多神祇越好,是有其道理的。

 

美索不達米亞的文化遺產

 

       始於六千多年前,在中東美索不達米亞南部的城鎮發展,奠定了西方文明的基礎。許多文化現象,我們認為屬於希臘的,譬如語言學、數學、音樂理論、冶金、法律,其實都源自美索不達米亞。文化的影響,有部分直接隨著手藝人,有部分間接透過貿易,從美索不達米亞流向希臘。美索不達米亞的工藝是先進的,在公元前八世紀,亞述工匠很可能參與建造希臘寺廟和宮殿。希臘神學、天堂的概念、醫學,以及為娛神所安排的比賽(希臘的奧林匹克),很明顯都受到美索不達米亞的影響。住在今天黎巴嫩的腓尼基人,經常扮演居於美索不達米亞和希臘之間的文化交換之媒介角色。

 

     西方科學深深紮根於美索不達米亞的文化中。即使美索不達米亞人既沒有發展出具現代意義的科學理論,也沒有為科學而科學,但他們卻有系統地觀察周遭的世界。他們是各種目錄的靈敏編輯者。他們透過將植物群和動物群編目,進而掌握牠們,並將這些知識運用到香和油的製作上。縱然不像後來的希臘一樣有系統地使用幾何概念,但他們的數學也相當進步。美索不達米亞人藉助他們先進的算術,解決幾何的問題。早在公元前十八世紀,遠在希臘人之前,他們已經知道畢達哥拉斯三角形,而且將數字的力量提得更高,譬如平方和立方根,以及複雜的方程式等等。

 

        在美索不達米亞,天文學和占星術(根據星星做預測,以得知星星對人的作用)彼此是不能分離的。天文知識有兩個主要功能,被用來編日曆和解釋神的意圖。星球的名字根據神的名字而來,祭師則設法按照它們的軌跡,精密地預測出月蝕和日蝕。總之,對於天體的軌道,他們雖然還沒有明確的理論,但仍設法在觀察中找出一貫性。這項嚴格的數學工作,乃是巴比倫人的先進數字系統所促成的。

 

        在度量商品和原料方面,蘇美人已經創造一套米納度量系統。它是六十進位制,對於香、染料、金屬這種需要精確度量單位的交易來說,尤為重要。性喜精確的希臘人,很明顯對米納系統充滿信心,因而採用了它。我們使用的小時和分鐘便源自於美索不達米亞的六十進位制。

 

        公元前六一二年,當波斯人摧毀亞述首都尼尼微時,亞述王國的強權也隨即告終。約百年後,巴比倫人也經歷相同命運之苦。公元前三三一年,馬其頓王亞歷山大大帝(公元前三五○~前三二三)從波斯人手中征服美索不達米亞,最終讓它成為希臘化時代希臘的一部分。由於在公元前四世紀這段期間,美索不達米亞被納入希臘文化圈裏,所以古美索不達米亞人直接在那裏傳遞天文、數學、化學的知識,同時也加速了科學的發展。

 

        古美索不達米亞和埃及對於化學的知識,在希臘化世界裏合流,尤其在它的埃及文化首都亞歷山卓更為明顯,同時還產生了煉金術,由此奠下的基礎,讓現代化學在兩千年後得以發展。液體和物質的分離與結合之基本技術,今天仍然被用於化學中,然而它們係源自婦女製作食品及嚴密的製香工作。塔佩蒂─貝拉特─埃卡里和她美索不達米亞的姐妹們,被視為現代化學之母,是很合理的。

 

        古美索不達米亞的文化和語言,在千餘年間逐漸被遺忘。比起埃及,美索不達米亞的繁榮城市並未將大量的建築和陵墓──在無數戰爭中幾乎都夷為平地──留給後人。十九世紀早期,當英國的亞述學家喬治‧史密斯在挖掘尼尼微的期間,發現亞述最後一位大王亞述巴尼拔(在位約公元前六六八~前六二七)的巨大圖書館。經過幾乎二十年的研究,史密斯成功地解讀泥板上的楔形文字。他發現了世界最古老的英雄史詩《吉爾伽美什》。這項發現轟動一時,因為它向歐洲人顯示,而且是第一次,《舊約聖經》裏的故事與美索不達米亞的文學有關。西方文化有一副美索不達米亞的靈魂,同時古美索不達米亞婦女基於經驗而來的知識與智慧,也是我們傳統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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