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改編自電影《科學少女》,這部電影和這本小說的主旨,探討的是「人死後去了哪裡?」「媽媽,妳在那裡過的好嗎?」,以及「AI科技是否能替代人性?」
這是所有當我們愛的人離開後,我們最想知道的答案……。
貼近生活的議題,不浮誇的帶出當科技的冰冷世界遇上有血有肉的人類時,帶來的衝擊會是什麼?
人死後,究竟會去哪裡?
我們一生中將與許多生命產生或深或淺的連結,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不一而同。分離是關係中的必然,遠去的人無論如何思念,或許終將在生活中被時間磨損成為淡化的影子。
科技快速進步的時代中,那些曾存於幻想的,終有機會被具體化而成為現實。隨時間推移、技術進步,人類的生命透過科技優化,「機器人」如今也早已數見不鮮,不難想像未來更被廣泛運用。
失去母親後,父親帶回了與母親高度相似的機器人艾普洛,照顧子瑜與子珈兩姊妹的生活——正值青春期的子瑜,對此感到不滿而迷惘。人類與機器人,終究是情感的兩極,當兩者合於生活,會有什麼火花?當機器人的擬真度幾乎能還原真人,是否終將取代我們心中那個曾經重要的存在?
故事改編
Azy Chia
畢業於臺灣師範大學,目前擔任教職。興趣廣泛,教育與寫作都屬之。學生時期作品曾獲文藝獎,散見校刊、報紙中。喜歡聽故事、說故事,有幸透過文字傳遞與保存故事中的思緒與情感,是得來不易的運氣。
四周吵雜,她迷亂而吃力地睜眼,呼吸紊亂著。覆在口鼻上的氧氣罩早已起了白霧,她的唇型在霧中顫動著,卻吐不出聲音。
醫療人員們圍在她的身邊,神色凝重,一旁的生理監視器響著警報,她原本正想乾脆閉上雙眼回歸寧靜,醫療人員手中的平板卻突然亮了起來,被慌亂地遞到她的面前,她的眼中突然便有了光。
「媽媽!」「宜君!」
喊的都是她,她卻發不出聲音回應。她擠出最後一絲力氣,勉力提起食指,在手邊的繪圖板上歪歪斜斜的畫了個笑臉。然後,她深深地望了平板最後一眼,笑容在起霧的呼吸罩中若隱若現。
「爸爸,媽媽是想說笑一個對吧?她最常說這句話了……」
「一定是的,我們笑一個給媽媽看吧!」
*
諾大的教堂卻僅只冷清幾人,聖潔的樂曲悠揚。
劉子瑜在人群中抬眼,淚水模糊的視線間,她搜尋著講台上那張黑白遺照,照片中母親溫婉的淺笑若隱若現,卻在她心中翻滾起灼熱的洋流,帶著刺痛的暖意。
劉子瑜回頭看了一眼父親,劉家齊正垂著頭,頹喪地坐在席間,指尖不斷把玩著刻印著歲月痕跡的婚戒,兩眼空洞著,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毫無關聯,只是兀自出神。
神父輕咳了兩聲,站在禮堂上抬頭對著巨大的投影布幕,低啞慈藹的嗓音緩緩吐出的卻是不帶太多情感的字句。
「各位,你們都是蔡宜君姐妹摯愛的親人,謝謝你們在線上送她最後一程。《傳道書七章第一到第二節》裡說:『死亡的日子勝過誕生的日子,往服喪之家比往宴樂之家還好……』」
神父的的語音越來越遙遠,劉子瑜坐在窗邊,哀戚地看著窗外的草地,淚水靜靜流淌。劉子瑜擰著手指,試圖不去想念回憶,過去的畫面卻歷歷在目。
「……蔡宜君姊妹在生前留下了一段話,現在就由我來為大家朗誦。」
劉子瑜屏氣凝神,即便這段話她已經看過無數遍,輕輕閉上眼睛就能默念,她還是專注地豎起耳朵,深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很榮幸,我們都能來地球上玩一趟!雖然還是有好多好多的對不起,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心裡還在想著,我們一家人還沒去山上露營……但我相信,一定會有人替我完成,對吧?家齊,你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麼!……」
「……如果死亡只是暫時結束,那我想就沒什麼好難過的了,現在請你們為我笑一個吧!」
說到最後一句時,劉子瑜不自覺喃喃地跟著唸了出來,母親病中歪斜的字跡浮現在腦海,她仍記得母親特地將「笑一個吧」放大了兩倍,甚至在旁邊畫了個大大的笑臉符號。
順應著死者的話,劉家齊和劉子瑜勉力擠出一個笑容,替神父的哀辭畫下了句點。
*
「……真的有平行世界嗎?」
劉子瑜蹲在樹下,雙手撥弄著泥土,輕聲問著身旁眉頭深鎖的男人,卻只有清風安靜的回應。
「媽媽生前最喜歡這片花園了,連她走了,這些花還是開得這麼漂亮。也不知道是它們無悲無喜,七情六慾都無感,還是為了送媽媽最後一程才綻放得這麼燦爛?如果是我的話……」
「如果是我的話,媽媽走了,我會不會就不那麼難過……」
「人死後,到底會去哪裡?」
劉子瑜的淚浸濕了手下的土,土塊掉落到骨灰罈上,發出一聲悶響。劉家齊輕輕地將手覆在劉子瑜的小手上,相觸的雙手,卻都沒有溫度。劉家齊幾度張口,卻始終不知該說些什麼回應。他拍拍女兒的手,聲音沙啞。
「人體是由氫、氧、碳、氮,這四種元素所形成的精密裝置,從原子數來看,人體有62.7%是氫,在氫之後,原子數第二多的元素是氧,占的比例是23.8%。原子數排名第三名的是碳,第四名是氮——」
「爸!」
劉子瑜突然生氣地甩掉父親的手,站了起來。劉家齊的動作停滯了一下,又復繼續低頭埋著骨灰罈。子瑜轉過身想離開,卻回頭看見父親哀戚的背影,一跺腳,又走回父親身邊。她仰頭看著天空,盈在眼眶中的淚珠,在陽光下剔透晶瑩。
「這件事……什麼時候才要告訴妹妹?」
「子珈……她還太小了……」
可是究竟能瞞她到何時呢?
子瑜擔憂地朝屋裡看看,終在父親身邊蹲了下來,將頭輕輕靠在父親的肩膀上,記憶中父親厚實的肩膀,如今竟單薄若此。